杏仁豆fu

第四章 商业联姻

 

 

通明的宴会大厅，水晶质地的吊灯向高级的瓷砖地面折射着耀眼的光，把原本都身着不菲衣物的来宾衬托得更加高贵，一场暗流涌动的酒会马上就要开场了。

“谢董。”

这是一个稚嫩的童声，要不是常年在同一屋檐下，谢槲差点就要回头了，“不叫爸爸也不能这么叫。”他小声说。

谢枫撇撇嘴，“那要怎么叫？”

“你就跟着小瑜姐姐走，当作不认识我。”

“噢。”

季瑜穿着抹胸的连衣裙，裙摆不大，长短正好停在小腿肚的位置，正式而不华贵，这会儿正憋着笑，“我先带他去吃点东西，老板你自便哈~”说完就一溜烟跑了。

 

沈聪为了避开谢槲刚好就没去酒水那一边，此刻站在堆满甜品的展柜前，端着一口都没动的焦糖布丁四下张望，活像个小偷。

“叔叔，你的布丁是哪里拿的呀？”

沈聪一惊，脑海里的孩子和现实里的相撞，差点把盘子飞出去，“……前面那个台子。”

“谢谢。”

谢枫打着一个红色的小领结，黑色的小西服白色的衬衣，最普通的打扮，要不是时间紧，季瑜怕是要拿着老板的钱玩一把现实世界的奇迹枫枫。

“不好意思，孩子还小，吓着您了。”季瑜跟在身后打圆场，目光还跟着谢枫，怕他跑远了。

沈聪摆摆手，推了推眼镜，“没事儿，你的孩子？”

季瑜听到关键问题，一下看向沈聪，眼神出现了一瞬的躲闪，“嗯，是。”

沈聪打量了一下她，鼻子不明显地翕动，“噢，看着可不像，你这么年轻。”

“您说笑了，还没问您是？”

“沈聪。”

季瑜愣了一下，富海的？“沈总。”

沈聪点了下头，他不是要在这个时候把妹搭讪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，脱口而出一个问题。

“他多大了？”

“啊？啊，他今年五岁。”

沈聪很明显沉默了一会儿，“孩子还小呢，你去看着些吧，别跑丢了。”

季瑜有点摸不着头脑，答应了一声就去找谢枫了。

谢枫拿着两盘布丁正吃得开心，“那个叔叔为什么跟你说话？”

“当然是因为你。”季瑜拿起旁边那一盘就要开始吃。

谢枫一下子夺过来，“你干嘛。”

“当然是吃东西啦。”

“前面还有呢。”

季瑜哭笑不得，“不是给我拿的？”

“给……”谢枫突然小声说：“给爸爸的。”

季瑜小小地翻了个白眼。

谢枫可能是突然感觉到不太好，还是小跑去给季瑜姐姐拿了个焦糖最多的布丁，季瑜也不记仇，拿人手短吃人嘴软，鼻子一哼这事儿就过去了。

 

谢槲被晾在一边，端着酒杯独自美丽，就算他不去找别人，也会有大把的人来找他这个半路杀出来的青年才俊，在科技企业里堪称一匹黑马，几年的时间就能在这么高精尖的领域占领一席之地，让一众元老惊讶的同时肯定要也会引来一批人的嫉妒和羡艳。

心怀不轨的谢槲不是没见过，反而是见得多了，也就见怪不怪了。

上学时候拿的比赛大奖在他心里都算不得什么大事，甚至连他远在新加坡的父母都不知道，黑枫才是他至今为止做到自己比较满意程度上的东西。

不仅是为了沈聪，黑枫倾注了他自己多少的努力和心血，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
“这不是谢董吗？诶呀久仰久仰，没想到能在这见到您啊！”

谢槲换上标准的职业假笑，端起红酒迎上去，“李总，我也是久仰您大名啊。”

“客气客气，看着黑枫有今天，我都觉得白白虚长这么大年纪，后生可畏啊。”

互吹归互吹，一绕到正事儿谢槲都换个话题避嫌，一来二去别个也不好继续讨嫌，都散了。

 

沈聪躲到后半程才敢溜达到酒柜边上看看，没看见谢槲立马拿了一杯鸡尾酒缩回去。

“哎呀！”

谢枫稳稳端着一个小蛋糕坐在地上，沈聪一转头就看见他两只大眼睛盯着自己看。

……

碰瓷儿吗？

“没事儿吧？”沈聪去扶他，“妈妈呢？”

“我没有……”谢枫不说话了。

“嗯？”

谢枫站起来拍拍屁股，指了指身后，季瑜果然过来了，“我说你跑这么快干嘛？老板短你吃……”

沈聪？

“咳咳，慢点啊，是不是撞到叔叔了？道歉了没有？”

沈聪先开口，“没有，我没看到他，说抱歉的应该是我。”

“没关系的叔叔，”谢枫完全没有被撞倒的自觉，拿叉子吃了一口蛋糕，“我带你去看看我爸爸吧？”

季瑜想捂嘴已经来不及了，只能冲着沈聪干笑，也不知道谢枫小脑袋里在想什么，说好的今晚只认自己不认爹呢！

演员的自我修养啊喂！

“你先生？”沈聪问季瑜。

“啊……那个……”

“这是我干妈，今天晚上我碰到了叔叔两次，所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。”谢枫说。

沈聪难得喜欢这个小孩，很配合地蹲下来，“说吧。”

谢枫靠近他的耳朵。

季瑜心说他是不是就爱玩这一手啊……

“那你干妈为什么会是爸爸的员工呢？”沈聪被谢枫的逻辑逗笑。

“我也不知道小瑜姐姐几岁了，都是叫姐姐的。”

沈聪了然，“那走吧，不是说要带我见你很厉害的爸爸吗？”

“走！”

 

谢槲看了看表，时间也不早了，还是告诉季瑜带他回家吧，至于沈聪……

没见到就没见到吧，说不定那人看到自己要来就不来了呢。

季瑜的手机刚响起来，她就看见不远处背对着这边打电话的老板的背影，立马转过身接了电话。

“老板！绝对不是我出卖您啊！都是小枫干的。”

谢槲云里雾里的，“说什么呢？时间差不多了，你带他回去吧……”

“爸爸！”

这一嗓子让周围几个人转身看过来，包括正在打电话的谢槲。

“小枫？你怎么……”

电话里还回响着季瑜的声音：“老板hold住啊。”

沈聪才是最崩溃的那个，躲了一晚上的人，自己放松了一下警惕就送上门来了，还是被自己儿子给坑了！换谁都不会接受好吗！

碍于这么多人看着，沈聪也不好发作，靠近谢槲那几步路无比僵硬。

“谢董。”

谢槲终于展现了这一晚上唯一一次真诚的笑脸，“这不是沈总吗？好久不见。”

是只有他们两个才懂的‘好久不见’。

 

季瑜只是在一旁看着，预料之中老板的怒气没有出现在周围的空气里，她感到无比疑惑，于是放弃了回家的机会，主动加班了。

于是她听到了下面的所有对话。

“沈总咱们，借一步说话？”

沈聪点点头，跟着谢槲去了这一层的露台。

谢枫在一边好像透明的，就准备给自己找些存在感，“爸爸，那我呢？”

他这一声爸爸叫得沈聪头皮发麻，实在很难接受这个孩子就是自己生的那个，虽然不算讨厌，但是这个奇妙的感觉……他还是想一个人静静。

“你也要跟来？”谢槲问。

反正是也是家务事，也不用躲着他吧，谢槲想。

“那个……孩子还……还跟来吗？”沈聪不知道这话怎么说，一向能言善辩的沈聪也结巴了。

谢槲看着他笑了，“他想跟着就跟着吧。”

 

这一层的夜景很好，城市的车水马龙和万家灯火都一览无遗，夜风吹来无比惬意凉爽，本来就稀薄的酒气被这样一吹更是烟消云散。

“我以为你不会来的。”谢槲说。

沈聪扯出胸口口袋里的帕子擦擦栏杆，然后拄在上面，“你以为我想来？”

谢枫就跟在他们俩身后，“原来叔叔和爸爸认识吗？”他顿时感觉自己的引领没什么用，孩子就是这样，希望和失落都写在脸上。

谢槲连忙蹲下来，“我们认识是因为工作，如果没有小枫我们就不会成为朋友了。”

谢枫脸上的表情明显好了不少，沈聪看着这一幕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滋味儿。

原来他这人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……

“叫沈叔叔吧。”

“沈叔叔。”

沈聪慌忙点了点头，完全没有刚刚和他相处游刃有余的感觉了。

 

谢枫还是被丢给季瑜带走了，露台上就剩下他们俩。

“你挺喜欢小枫的，能看出来。”

沈聪哼了两声，“你从哪看出来的。”

谢槲转头看他的眼睛，抬了抬下巴，“就这儿看出来的。”

沈聪被他目光烫了一下，别过脸。

“怎么说也是你儿子，再别扭也得承认吧，你不可能一辈子都不认他，我是不会给他找后妈的，他就你这一个妈。”

“你倒是敢。”沈聪咬牙，虽然他很不喜欢这个称呼，但事实就是事实，话糙理不糙。

“不敢，所以你必须跟我结婚。”

“凭什么？”

 

沈聪就是不愿意结婚，这些年他父母没少给他找合适的，不论是女性Omega还是其他Alpha，还想过给他洗掉标记什么的，都被沈聪拒绝了，先不说洗掉这东西有多麻烦多难受，就是他觉得洗掉了就好像这人死了一样，怎么就能洗掉呢，这辈子都洗不掉的。

何况他们现在抬头不见低头见。

他骨子里不愿意被绑着，如果结了婚，他还是个Omega，那岂不是相夫教子没有出头之日？那怎么能行，沈聪完全不是这样的人，他一个人惯了，来去如风的，早就不在乎别的了。

但有谁是真正喜欢孤独呢？他被标记之后的发情期只会更难过，谢槲每次想到这里也会难受一阵子，所以才这么拼命地靠近他，试图在他需要自己的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身边罢了。

 

谢槲看向外面的一个信号灯，那灯陡然变了颜色，车辆畅通无阻地通行，霎时间路口又恢复了平静，借着那股子安静，他说：“我已经跟沈董提了商业联姻的事。”

“什么？！”

谢槲料到他会炸毛，“我没说孩子的事儿，沈董挺高兴的。”

“你不觉得这件事儿应该先和当事人也就是我商量吗！”

“我们好像商量过，你没同意。”

“你还知道我没同意！”

谢槲笑了笑，“所以就不商量了。”

沈聪锤了一下栏杆，金属的表面发出一声脆响。

“这件事没有坏处，除了当事人也就是你不同意之外，黑枫能向富海提供需要的技术支持，双赢的事情没人会不同意的，如果你觉得吃亏，可以给我写条约，就当是为了小枫考虑，这个婚是一定要结的。”

谢槲做了最大的退让，只要先把证扯了，一切都好说。

沈聪果然缓和了很多，谢槲也想过很多他不愿意结婚的原因，这次歪打正着，约法三章这件事儿果然戳中了靶心。

“你说的，我可以同意联姻，但条约我来写，只要你签了字，按规矩办事，咱谁也不吃亏。”

谢槲道：“不管是什么条约，我会让你亲手撕了它。”

“那就走着瞧。”

谢槲心情大好，“沈聪。”

“叫我做什么？”

“我们结婚吧。”

tbc…